珞夜

原作背景双重生。

感谢 @Colleen  @有谁不曾期冀投身远方  的打赏

二十一

三月的云萍城，细雨初歇，风暖烟淡。街道两旁商铺的小贩已重新支起摊子，热情叫卖。几个姑娘拿着刚挑选的胭脂水粉嬉笑，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金光瑶，看了他一眼，含羞垂眸，惹得她同伴娇笑连连。

金光瑶没想过，他有一天还能回到这里。此刻置身于俗世烟火中，让他有了一种活着的真实感。

他的生与死，都囿于此。兜兜转转，仍逃不出这一方天地。上辈子他一生都在与人斗，与天斗，却没能挣脱命运加在身上的桎梏。如鱼游网，将是长流，脱或暂出，复又遭网。

云萍城不算小，金光瑶在街上走了半晌，才到此行的目的地。他停下脚步，微微一怔。此处他再熟悉不过，印象中即便白日里也是车马盈门，这会却门扉紧闭，不见一个人影。

他拦下一个过路妇人，客气道：“请问这里可是思诗轩？”

中年妇人大概把他当做来寻欢的恩客，眼光打量一圈，笑得微妙。“公子你有所不知。这里前一阵子被人买下来了，思诗轩现在搬到城东去了，名字好像也换了。”

金光瑶愕然，“您知道是被什么人买下来的吗？”

那妇人摇头道：“不知，买下来后就一直空着。”

金光瑶还欲发问，一个甜甜的女声飘过来。“怎么，一回来就要找美人呀？”

循声望去，眼前一个身量娇小的少女款步而至，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。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，这少女却罕见地一身黑衣，衬得肤色格外苍白。她周身几乎连件饰物也没有，只梳了个简单发髻，上面插支流苏步摇，花下坠着银蝶，随她的动作翩然欲飞。

打扮虽朴素，掩不住她的琼姿花貌。只是这少女美归美，却隐隐透出一股邪气。

“好久不见，孟瑶哥哥，”她嫣然一笑，两个梨涡浅浅浮现，“不对，我听说现在人人见了你，都要喊一声敛芳尊？”

中年妇人早已识趣地离去。金光瑶愣了片刻，“是你？”

少女一双明眸顾盼流转，嗔怪道：“我以为你发达了，会回来娶我呢。”

“姑娘你说，你是敛芳尊的旧情人？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近来忙于做生意的夷陵老祖，此刻瞪大眼睛，乐不可支，差点一挥手打掉面前桌上几个罗盘。

“是呀，”那美貌少女毫无羞怯忸怩之态，托腮笑道，“小女子宵芸，见过夷陵老祖。”

坐于一旁的金光瑶冷冷道：“不是那样，魏公子你别听她的。”

他为魏无羡选的宅子就在云萍城，这里他比较熟，又属云梦地界，合魏无羡心意。夷陵老祖的生意近来有了点起色，附近人都知道只要桃宝在手，平日出门遇到邪祟也不用慌，更能足不出户求医问诊，给法器开光。

“哈哈哈哈哈无妨，我又不在意你们是什么关系……”魏无羡笑出了眼泪，目光在两人间玩味逡巡，“敛芳尊，没想到你也有风流债嘛。”

这少女美貌绝伦，看着年纪极轻，却能泰然自若说出旧情人三个字，令他刮目相看。魏无羡不是傻子，乍一见她便察觉气质有异，甚至名字可能也是假的。不过他自己就是外人口中的邪魔外道，倒是习以为常。他思及此，心道金光瑶此人，确实八面玲珑，深不可测，什么样的人都能结交。

金光瑶道：“她是我的一位旧相识，行走江湖的巫医，会一些法术，平时也帮人占卜看病。”

“旧相识就想打发我呀？”宵芸正自来熟地拿起一个罗盘把玩，闻言樱唇微撅，不高兴道，“你们男人，有了钱就会变，都一样的。”

魏无羡看热闹不嫌事大，嘻嘻笑道：“就是，敛芳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？”

“随便魏公子你怎么想吧。”金光瑶叹口气，转向宵芸，“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？”

“我听说这里有位名医，想来看看，不行吗？”

名医应该是说温情。她这一阵子给人看病，屡屡妙手回春，又收费便宜，广受好评。名声逐渐传到世家那里，有人开始对温氏后人改观，但更多的还是持观望态度。

金光瑶还未回答，魏无羡便抢着道：“当然行，来了就是我的客人。她这会正给人看病，等下估计就过来了。”

宵芸露出一个甜笑，“有劳夷陵老祖。”

任谁被一位美人这么说都会受用。魏无羡摆摆手，欣然道：“小事小事。”又奇道：“敛芳尊，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？”

金光瑶挑眉一笑，把方才的话如数还给他。“怎么，不欢迎么，魏公子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？”

“怎么敢，我得供着您这尊财神爷，”魏无羡嬉皮笑脸，“只是你平日里不是同泽芜君在金麟台，就是在云深不知处嘛。”他想了想，试探着问：“你们吵架了？”

泽芜君与敛芳尊兄弟情深，是世人的评价，落在魏无羡眼里则别有意味。蓝忘机同他讲，近来兄长每次去金麟台，不多时便回来，面上神色似是藏着心事。或者独自在寒室写写画画，一坐就是一整日。

魏无羡稍微一想，便明白个中原委，只是金光瑶这边，他实在摸不透。

他在金光瑶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，过于短暂，几乎令魏无羡以为是错觉。须臾之间，对方又戴上了平日里那张面具，笑容完美妥帖，语气温和亲切。

“魏公子何出此言？云深不知处事务繁忙，泽芜君身为宗主，自然日理万机，比不得我这个闲人。”

宵芸原本在聚精会神研究那个罗盘，忽然挑起秀丽的眉毛。

“泽芜君，就是你们仙门世家那个第一公子？”她放下罗盘，葱白手指勾过自己鬓边一缕头发把玩，歪头笑道，“哦，难怪你急着和我撇清关系，原来是有了新情郎呀，可真教我伤心。”

金光瑶低头整了整袖口，魏无羡并未在上面看到任何褶皱。

“我和你不是旧情人，也没有什么情郎。”

他微笑道，复而转向魏无羡。“对了，你知不知道思诗轩那处宅子，被谁买走了？”

“思诗轩？哦你是说……”魏无羡还在想对方同蓝曦臣的事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继而挠挠头，“不知道，我只听人说这边最有名的勾栏院搬到了城东，原来那处就一直空着。”

金光瑶心下奇怪，道：“算了，无事。江宗主知道你在这里吗？”

“云梦是他的地界，他八成早知道了，以江澄那个臭脾气……”

魏无羡话音未落，门开了，容貌俊美的紫衣青年立于外面，细眉杏目间射出两道冷电。

“我脾气怎么了？”江澄冷冷一笑，“魏无羡，你好大的能耐啊。”

【待续】

dbq本章蓝大只存在于台词和暗示中。